第164章 雪夜
人生这条路上，从来没有人会陪你走完全程。夜晚的冷风吹来，我轻轻一阵咳嗽，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孤独，好似随时就要消亡，而我就这样坐着，泪水不停地流下。翌日，我决定去外面走走。藏历新年的八廓街热闹无比，叫卖的小贩拿着手中精致的商品对来往的人群大肆吹嘘，以往觉得新奇无比的东西，此刻，却觉得只是平常。然而，以前觉得甚是平常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珍贵无比，也许回忆是美好的，以为人会用自己的主观意识将原本不美好的一切美化。
“跟我走！”也不知道在街道里走了多久，一只大手将我拉住。我看到前面熟悉的背影，虽然知道他是宕桑汪波但是我不愿松手，也许我应该跟他好好道别，而不是彼此继续误会。人烟越来越稀少，我和宕桑汪波就这样在大雪铺成的地上一深一浅地走着，脚印在雪地里弄出一条清晰的道路来，满目的美景恍然是一个雪中仙境。宕桑汪波紧紧拉着我的手，回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
我看着他纯净而又愉悦的目光，忽然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所有的美丽都会消失不见。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带着一丝不安，静默地走在雪地上。
“阿米，我们以后就在大山里隐居吧。”宕桑汪波转过头来，一脸兴奋地看着我道。
我傻傻地盯着他，开口正准备要询问些什么，宕桑汪波开口将我想要说出口的话打住，道：“昨晚我回去思考了很久，我决定不做喇嘛了。”
听到宕桑汪波这么一说，我一下子迷茫了，看着他，沉默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宕桑汪波朝着我露出一个笑脸，道：“以后，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过平常人家的日子。”
“平常人家的日子？”我又何曾不想，可是你是西藏的王，就算我不计较，第巴也会找到你的，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你身上，不会让你就这样走掉的，“你真的愿意舍弃自己的修行？”
“嗯！”宕桑汪波坚定的点头。
我愣愣地盯着他，一瞬间脑细胞飞速运转，既然尘世纷扰，那又何必因顾虑长远而裹步不前？倘若心，真的愿意如此，那就随心所欲一次吧！纵然只是海市蜃楼，我也愿意为此趋之若鹜。于是，点头。宕桑汪波将我拥入怀中，眼前的冰雪化为虚无，我感受到此刻这个温暖的港湾，恍惚间，看到飘荡于天际的蒲公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心，在这一刻归于安宁。
“快点到屋里面去坐坐吧。”宕桑汪波赶紧替我哈气搓手为我暖和手掌。
我静静地看着宕桑汪波此刻心中只有满满的温暖，“谢谢。”
宕桑汪波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眸子里一抹光芒闪过，道：“以后不准你跟我这么客气，我们是一家人了。”
“是。”我默然点头，扑哧一笑，感觉此生所遭遇的所有痛苦都已烟消云散。
宕桑汪波拉着我手往雪地深处继续前行，冰雪将眼前的世界装点得富丽堂皇，回望来时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都已经体味，此刻我只愿握着这一丝温暖归于平淡。白茫茫的世界里，有这么一人与我风雨同舟，我还能再奢求些什么呢？
“阿米，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宕桑汪波将我带到林间小茅屋前开心地说道，他的笑容如此灿烂，在这白雪的映衬下也多了几分色彩，好似三菱镜一般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嗯。”我握紧他的那宽厚的大手，有那么一瞬间，我冰冷的心再度有了温度。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宕桑汪波双眉紧蹙，温和的目光之中显现出担忧的神色。我被他那丝暖暖的关怀打动，眼前的所有都蒙上了一层薄纱，氤氲在我此刻的感动之中。一滴眼泪滑落，我低头自嘲，嘲笑自己被这冰冷的世间困惑了太久，灵敏的神经竟然在这一丝感动之中松懈下来，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与伪装。
宕桑汪波认真的握着我的手，仿佛他手里握着的不是我而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一般，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太过用力这件宝贝就会破碎，我看到他那紧张得有些可爱的表情，破涕为笑。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拾点柴火来。”宕桑汪波说完便准备离开，见到他要离开，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一走就再也不会见面，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将他一把拉住。
我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宕桑汪波眼中会是什么样的形象，只见他一脸怜惜地弯下身来，如同长者一般抚摸这我的长发，然后坐回我的身边，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就这样坐在我的身边没有多余的动作。门外冷风拂过，他害怕我会受寒将我的双手包裹得越发严实了些。也不知道我们俩是这样静坐了多久，宕桑汪波开了口，道：“阿米，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我平静地回答他，仿佛一个被逼入悬崖边缘的灵魂，没有逃避也没有害怕。
宕桑汪波沉默片晌，深深地呼了口气，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鼻子一酸，记忆的坛子被打翻，我恍惚间记起拉藏汗也曾用这般真挚的感情对我说出这句话，可时光荏苒，到最后伤我最深的却正是当初许下这句承诺的那人。我仰头，尽量不让泪水溢出眼眶，因为我不想从宕桑汪波将手抽回来抹泪。宕桑汪波出神地盯着地板，灰褐色的眸子里突然消失了原本喜悦的神色，变得黯然无光。其实，我也知道他刚才许下的承诺是多么的可笑，明明自己都还处处受限、分身乏术，还要确保我的安全不是天方夜谭吗？只是对于眼前这种美好，我不愿点破，既然这种美好很短暂，那就让它还美的时候，好好享受吧。
也不知道静坐了多久，我的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宕桑汪波缓缓地回过神来，面带微笑地看向我，道：“饿坏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默然点头。
趁着宕桑汪波上山寻找野菜、野菌的时间，我将屋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生活在古代就是好，天然的雪水原来也可以如此回味甘甜。我拿了个烧水壶撞了一小罐提到屋中，跺着脚跑到林中拾了些柴火进来，因为下雪的缘故好多柴火已潮湿，我用打火石敲了半天，就是没能将这些柴火点着，幸亏在屋中找了些干的青稞草，这才总算有了火。
坐在火堆旁，看着腾起的袅袅轻烟，烧水壶中盛放的白雪开始融化，彼时我已经忘记了饥饿。
“哈——”宕桑汪波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掌从外面走了进来。
“快过来烤烤火。”我起身从火堆旁走至他的身前，将一袋子野菜、野菌接过，食物虽然不多，但我已经很满意了。
“山上积雪实在太厚，我只采了这么点，先将就着吃，行吧？”宕桑汪波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我有些感动，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痴傻的人笑道：“已经很不错了！我刚刚整理屋子的时候看见这里还有些面粉，再加上这野菜，足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是吗？”宕桑汪波依旧腼腆地笑着。
我伸手将他拉到火堆旁，道：“瞧，脑袋都冻坏了，赶紧去解冻！”
宕桑汪波忍不住地微笑。我忽然觉得这种平常的日子很是暖心，将烧好的沸水倒了些到木桶里，又从外面拿了些干净的白雪来兑着，硬是把那野菜、野菌清洗的干干净净。
“宕桑汪波，帮我去外面弄些干净的白雪来！”我将烧水壶中所有的沸水全部用尽，拿着空壶开始差使那个坐在火堆旁发呆的人。
宕桑汪波全力配合我的工作，只要是有需要他立马就行动不敢有丝毫怠慢，折腾半天总算是将一锅子杂烩全部弄好了。我熟练地将面团匀在火堆周围的大石块上，回想起曾经与阿爸也是这样过的日子，那相似的场景唯有人却阴阳相隔。
“阿米。”宕桑汪波似乎看出了我的忧伤，平静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努力微笑面对，可是却在不经意间滑落了泪水。宕桑汪波伸出手来抹掉我脸上的泪痕，接着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我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焚香，闭上眼睛不愿顾及外界的诸多是非，只想随性而为之。
夜色降临，我被屋外的月色所惑，拿着一块面饼跑了出去，坐在宽敞的木质走廊里，只要微微仰头就可以欣赏到皎洁的月牙和屋檐处青稞草上那美丽的结晶。彼时的山林安静极了，仿佛隔除了所有的纷扰，此刻的世界这般的美丽却又如此不真实。
我静默地沉浸在月光与山色的交融中，一如信徒般仰慕着大自然的瑰丽与沉稳，世事变迁，要不是历经沧桑又怎会如此历练出这样一副执着与冷静？正在我遐思的时候，身后一块暖和的氆氇披在了肩上，我转过头，只见宕桑汪波嘴角那道微扬的弧线。
他说：“月色虽美，小心着凉。”
我道：“谢谢。”
他说：“不谢。”
说完两人会意一笑，同坐一排，共享氆氇，静赏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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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也不知道在街道里走了多久，一只大手将我拉住。我看到前面熟悉的背影，虽然知道他是宕桑汪波但是我不愿松手，也许我应该跟他好好道别，而不是彼此继续误会。人烟越来越稀少，我和宕桑汪波就这样在大雪铺成的地上一深一浅地走着，脚印在雪地里弄出一条清晰的道路来，满目的美景恍然是一个雪中仙境。宕桑汪波紧紧拉着我的手，回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
我看着他纯净而又愉悦的目光，忽然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所有的美丽都会消失不见。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带着一丝不安，静默地走在雪地上。
“阿米，我们以后就在大山里隐居吧。”宕桑汪波转过头来，一脸兴奋地看着我道。
我傻傻地盯着他，开口正准备要询问些什么，宕桑汪波开口将我想要说出口的话打住，道：“昨晚我回去思考了很久，我决定不做喇嘛了。”
听到宕桑汪波这么一说，我一下子迷茫了，看着他，沉默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宕桑汪波朝着我露出一个笑脸，道：“以后，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过平常人家的日子。”
“平常人家的日子？”我又何曾不想，可是你是西藏的王，就算我不计较，第巴也会找到你的，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你身上，不会让你就这样走掉的，“你真的愿意舍弃自己的修行？”
“嗯！”宕桑汪波坚定的点头。
我愣愣地盯着他，一瞬间脑细胞飞速运转，既然尘世纷扰，那又何必因顾虑长远而裹步不前？倘若心，真的愿意如此，那就随心所欲一次吧！纵然只是海市蜃楼，我也愿意为此趋之若鹜。于是，点头。宕桑汪波将我拥入怀中，眼前的冰雪化为虚无，我感受到此刻这个温暖的港湾，恍惚间，看到飘荡于天际的蒲公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心，在这一刻归于安宁。
“快点到屋里面去坐坐吧。”宕桑汪波赶紧替我哈气搓手为我暖和手掌。
我静静地看着宕桑汪波此刻心中只有满满的温暖，“谢谢。”
宕桑汪波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眸子里一抹光芒闪过，道：“以后不准你跟我这么客气，我们是一家人了。”
“是。”我默然点头，扑哧一笑，感觉此生所遭遇的所有痛苦都已烟消云散。
宕桑汪波拉着我手往雪地深处继续前行，冰雪将眼前的世界装点得富丽堂皇，回望来时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都已经体味，此刻我只愿握着这一丝温暖归于平淡。白茫茫的世界里，有这么一人与我风雨同舟，我还能再奢求些什么呢？
“阿米，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宕桑汪波将我带到林间小茅屋前开心地说道，他的笑容如此灿烂，在这白雪的映衬下也多了几分色彩，好似三菱镜一般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嗯。”我握紧他的那宽厚的大手，有那么一瞬间，我冰冷的心再度有了温度。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宕桑汪波双眉紧蹙，温和的目光之中显现出担忧的神色。我被他那丝暖暖的关怀打动，眼前的所有都蒙上了一层薄纱，氤氲在我此刻的感动之中。一滴眼泪滑落，我低头自嘲，嘲笑自己被这冰冷的世间困惑了太久，灵敏的神经竟然在这一丝感动之中松懈下来，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与伪装。
宕桑汪波认真的握着我的手，仿佛他手里握着的不是我而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一般，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太过用力这件宝贝就会破碎，我看到他那紧张得有些可爱的表情，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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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堆旁，看着腾起的袅袅轻烟，烧水壶中盛放的白雪开始融化，彼时我已经忘记了饥饿。
“哈——”宕桑汪波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掌从外面走了进来。
“快过来烤烤火。”我起身从火堆旁走至他的身前，将一袋子野菜、野菌接过，食物虽然不多，但我已经很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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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感动，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痴傻的人笑道：“已经很不错了！我刚刚整理屋子的时候看见这里还有些面粉，再加上这野菜，足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是吗？”宕桑汪波依旧腼腆地笑着。
我伸手将他拉到火堆旁，道：“瞧，脑袋都冻坏了，赶紧去解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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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宕桑汪波，帮我去外面弄些干净的白雪来！”我将烧水壶中所有的沸水全部用尽，拿着空壶开始差使那个坐在火堆旁发呆的人。
宕桑汪波全力配合我的工作，只要是有需要他立马就行动不敢有丝毫怠慢，折腾半天总算是将一锅子杂烩全部弄好了。我熟练地将面团匀在火堆周围的大石块上，回想起曾经与阿爸也是这样过的日子，那相似的场景唯有人却阴阳相隔。
“阿米。”宕桑汪波似乎看出了我的忧伤，平静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努力微笑面对，可是却在不经意间滑落了泪水。宕桑汪波伸出手来抹掉我脸上的泪痕，接着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我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焚香，闭上眼睛不愿顾及外界的诸多是非，只想随性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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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默地沉浸在月光与山色的交融中，一如信徒般仰慕着大自然的瑰丽与沉稳，世事变迁，要不是历经沧桑又怎会如此历练出这样一副执着与冷静？正在我遐思的时候，身后一块暖和的氆氇披在了肩上，我转过头，只见宕桑汪波嘴角那道微扬的弧线。
他说：“月色虽美，小心着凉。”
我道：“谢谢。”
他说：“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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